涵洞桥下,滞留着几个未带雨具的行人,一场突然而降的雨也让我加快了脚步,已过立秋的午后,这雨下得怎么还是那么急?
桥下的尽头处,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中年妇人立在三轮车旁,车斗里堆着半车花生,车上还有几个装过肥料的袋子里也是鼓囊囊的。花生的成色并不好,几个行人围了过去,在品尝了几颗后,都又摇头离开了,妇人无奈地招呼着:“自己家地里种的,带点儿吧?”车座上还有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在看书,她有时回头望一下妇人,又看看车斗里的花生,一句话也不说,又扭过头捧起了书。
当我靠近时,妇人热情地对我说:“买点儿吧,便宜啊,十块钱三斤。”我端详着,扒拉着,“这么小啊?”看我无意想买,她连忙说:“上面的大些,我给你挑。”说着,她就拿起了个红色的塑料袋,不由分说地装了起来,好像生怕我这个顾客又跑了一样。“我供应着两个学生......你多买点儿吧!”她边说着边挑拣着。“嗯,中,就要十块钱的吧!”我应着。小女孩回过头,看着我,眼里是骄傲的神采:“我哥都上大学了!”“他怎么不出来卖呢?”我问着她,“他趁着暑假在饭店里打工呢。”小女孩天真地说道......
雨还在下,我剥开浑身沾满泥土沙子的外壳,把花生放进嘴里,轻吮着、咀嚼着,慢慢的,甜嫩的味道把我带回到了几十年前。
我是偏爱花生的,对花生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农村老家,那是个还没有完全脱离温饱的年代。父亲在外地上班,母亲忙卫生所的事,我还没有上学,白天,几乎都是奶奶带着我。立秋前后,是花生收获的季节。由于土地硬块,我们和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种花生的,所以,花生对我们几个村子来说是个很稀罕的美食,奶奶带我遛花生的画面一直记忆深刻。
种花生的几个村子在我们村的东边,有十几里远。吃过晌午饭,小脚的奶奶就带着我顶着烈日出发了。走累了,奶奶就背起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花生地旁。这时的花生地里空荡荡的,主人家连花生和秧子都装车拉回家了,只有零星的花生还顽固地藏在沙土地里,有的散落在田埂上、路边。奶奶把我放在地头的凉阴处,就顶着灰色的手帕下地里了。奶奶身材矮小,走路也慢,总落在人群的后面,遛不到多少,可奶奶细致,在别人遛过的土地上,也能翻出来一两颗花生,奶奶就搓掉上面的沙土,然后放进灰褐色的褂子兜里。我有时站起身来,喊着奶奶,奶奶也应着,对我招着手,顺便摘下头上的手帕擦着汗,满脸的喜色。等兜里的花生满了,奶奶就回到地头,喘着气坐下来,给我剥花生吃。大多数花生剥开后是粉色的,鲜嫩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奶奶把它放进我的嘴里,甜甜的味道,可好吃了,也有的花生个大,饱饱的,是真正成熟的,但很少,它暗红色的,更香,更好吃。等我快吃完了,奶奶就又下地里去了。
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奶奶弯着腰身背着我,和我说着话,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走累了,奶奶就停下把我放下来歇一会儿,就又背起了我。
收获好的时候,我还能分给母亲、叔叔、姑姑几颗花生。他们一般都不舍得吃,又让给了我,但他们的脸上就像吃过了一样笑开了花,夸我懂事。那时,叔叔、姑姑是家里的劳力,他们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
敬爱的奶奶离世已经十六年了,很爱的母亲也不在了。每次回老家,看到叔叔和姑姑一天比一天衰老,都让我心疼、心揪。一想起当年奶奶背我遛花生的快乐日子,花生的味道就涌满了心头。
不知是年少懵懂,还是没有体会到大人们的辛劳,那时的我从没有烦恼过。现在不知怎么如此怀念过往的时光,是岁月在无情地摧残,还是一年又一年的沧桑?在浓浓、柔柔的亲情前,一颗不再坚强的心是脆弱的、是不设防的,动情处,一双容易落泪的眼睛更是无需躲藏,不知道这一次,泪水又要流多少又要流多久才能平抚澎湃的心。
作者简介:鲁向辉,男,1971年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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