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每每想起来,便会溢出一丝丝的苦涩。虽然,馋嘴的童年总挨打已成为过去,但却难以忘记。
小时候,因偷吃烤粉条儿挨过打,因偷吃炒黄豆儿挨过打,但很不能忘记的是偷吃罐头儿而挨打。
叔叔在小城的水利局工作,月月有工资,逢年过节总要带上两瓶罐头和两瓶老白干来。这在当时是很贵重的礼物了,因为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是要托人找关系才能搞到的。老白干儿自然是爸爸的很爱,我们不感兴趣,很好放心不下时刻惦记着的却是那诱人的罐头,一瓶红红的山楂,一瓶黄黄的桔子,想象着那味道不知有多美?
假如这时要是哥哥、我或弟弟有谁正好大病一场那该有多好啊!无论如何,再小气的妈妈也会分给病号一点,我们也好借光品一品,尝一尝。倘若吃上两瓣弯弯的甜甜的桔子,吃上两个圆圆的酸酸的山楂,一定会消炎止痛,败火解毒,跑上两圈,把这美味告诉给左邻右舍的小伙伴,大病自然会好的。比灵丹还要灵,也免受拔罐子之苦,掐嗓子之痛。但生病和有罐头总是阴差阳错,巧合的时候太少了。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是很少得病的。
哥哥大我两岁,方法点子多,可想吃不敢做,怕挨打。哥哥挨打,不躲不闪,不哭不闹,也不跑,老老实实认罚。
我想吃也怕挨打,如果妈妈打我,我就跑,而且每次都能如愿躲过一劫。然后等妈妈气消得差不多了,在悄悄地溜回家。
弟弟很小,也很馋。每次妈妈分东西,他都多得一份,也很少挨打,因为他是爸妈的老儿子。即使挨打,没等板子落下来,就使劲地哭起来,这一招还挺灵……
童年吃过三次罐头,一次是哥哥得阑尾炎做手术,借光吃了一次;第二次是老家的伯父来串门,妈妈特地给伯父上的一盘菜——珍贵的山楂罐头,爸爸陪伯父吃了几个,妈妈没吃,剩下的让哥哥分给我们吃,可是弟弟我俩一抢,撒了一地,我和哥哥挨了一次打;第三次吃罐头使我终身难忘。
六一儿童节,叔叔来家,照样不变的是那两样礼物,我们欢天喜地,为了叔叔的到来,更为了罐头的到来而高兴。围着叔叔转,盯着罐头眼珠子转,待爸爸、妈妈、叔叔吃饭之际行动便开始了。
我和哥哥弟弟相约躲进了仓房(东北农家在院子里盖地装粮食的矮小房子)密谋,央求哥哥想个办法吃罐头,哥哥在妈妈的针线笸箩里找来纳鞋底的锥子交给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转身就走了。弟弟偷偷拿来一瓶山楂罐头,我把锥子交给弟弟说:“扎个眼儿,喝点儿水吧!”弟弟一把接过锥子,二话不说、迫不及待地用力朝铁皮盖子上就是猛得一扎,一下就扎出一个眼儿来,拔出锥子的霎那,一股香甜气味直往鼻孔里钻……
我俩抢着喝了起来,你一口我一口,哥哥也伺机回来参战,一会功夫就把罐头里的水儿喝干了。弟弟把没了水的罐头又悄悄放回原处。我们吧嗒着嘴,舌头不停地寻找每一处遗漏的滋味。那份绵软润滑,那份生津的酸甜,——简直美极了。
我敢确定:那是人间*一美味!
——可接下来我们便开始担心,开始害怕,开始想着挨打时如何说谎了。
研究对策是:“——打死不知道。”
可没过两天,妈妈便发现罐头里长毛了,拿起来一看,里面的水没了,瓶盖也没有撬动的痕迹,瓶子完好无损,水儿怎么会没了呢?左看右看,才发现瓶盖上有个眼儿……
放学回家,看见妈妈并没有在厨房忙碌,一反常态满脸严肃地站在屋里的地上,炕沿边上放着那瓶长了毛的罐头,我忽然明白了:“犯事了!”
做贼心虚,脑袋发胀,两腿发抖,心跳加速,虚汗直流……心想:“等着挨打吧!”我们三个都低着头,不敢看妈妈。
妈妈叫齐我们三个逐一“审讯”,挥舞着缠线板子,一边喊一边吓唬,弟弟扛不住,哭着把整个“作案”过程和盘托出。
这回可好了,板子一下下落下来……
先是打哥哥,打的那个实在,哥哥是不吭不动,心甘情愿接受惩罚。轮到我了,妈妈有点打累了,刚打两下,我叫喊着:“疼!疼!”心里想,赶紧跑吧……可被早有准备的妈妈拦住了,反倒又多挨了两下。妈妈走到弟弟身边还没等举板子呢,弟弟已经嚎的惊天动地了……
可巧的是爸爸和叔叔从外面回来了,看了这架势,听妈妈一说,爸爸笑了,叔叔笑得是前仰后合,搂着我们三个说:“一个提供作案工具,一个是教唆犯,一个配合作案,合作不错啊……”妈妈却没有笑,用菜刀把罐头盖打开,倒出山楂,用凉水洗了又洗,分成三份,哥哥五个山楂,我六个,弟弟九个。
当我们囫囵吞枣吧嗒着嘴抬起头时,发现妈妈满眼是泪……
妈妈的童年我不太清楚,我们的童年馋嘴挨打,孩子们的童年馋嘴而不在挨打,我们的童年要是现在,妈妈也不会打我们的,因为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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