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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孤独心境(《西南作家文学》杂志投稿)

来源: 东部文学汇 时间:2021-07-01

论孤独心境(《西南作家文学》杂志投稿)

【导读】读马克思的经济学手稿,我注意到这样一句话:被强制分离的而本质上是同属一体的各要素,绝对必须通过暴力的爆发,来证明自己是一种本质上同属一体的东西的分离。

理论的抽象总是要比现实的具体单纯得多,也理想化得多。事实上我并不总是能退居本体自我中来澄清现象界的纷杂,相反,而是游走在本体自我与现象自我之间,在夹缝中自相抵牾。在这些时候我体贴到恩格斯的一句话:在若干个选择间犹豫似乎是自由的,其实是很不自由的,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然而,如果说人类总体的发展总还有某种规律性的必然可循,对个体来说则只有终有一死才是必然的,而死已在认识之外,人类穷其理性所能认识的无非活着的事。于是,这个意义上的自由对个体来说仍然悬置起来。但人们仍想方设法地建构必然、窥探必然,我是说在这个终有一死的必然之外。习惯把它们区分为科学的与非科学的,其实则否,它们只是关乎哲学,哲学探讨命运。我要在爱情里建立一些形式,是为了建构这种必然,我把爱情奠基在本体自我的孤独心境上,也还是为了建构这种必然。

其实令我矛盾的根源仍是在本体自我与现象自我之间的抉择。我哪怕蜷居一隅,仍然据守着本体世界的广阔地平,现象界对我来说只是偶然的观望或不得已的滞留,我深深地体贴着这样一种生命存在状态,在这里现象界的残骸也可以被点化成生命的精灵。在这样一种本体论构境里,即便爱情也没有走出太远,也只是我孤独的投影,不过我至今执着于这种体认,我仍然不觉得对爱情还能有更好的界定。当然爱情并不固守在本体世界,我说过,它是从本体自我到现象自我的转化环节,是自我的对象化和在对象中的自我确证。有两种痛苦:一种是自我对象化出去不能得到确证的痛苦,一种是徘徊在现象自我与本体自我的边缘,因而不能完全熨贴着本体自我的痛苦。前一种,有如我们在分享中给世界奠立的、世界由之向我们呈现的一些根本法则的失效,因而,仓皇间无以支撑起自我连同整个世界的瞬间坍塌;当它凝固为一种情结,叫做寂寞。后一种,有如精神生命同现象界一起在时间流逝里趋于耗散,任何自我的建构与超脱都将在水滴石穿的虚空里陨落;当它凝固为一种情结,叫做无聊。这些时候我期待的便是重新退回本体自我中来,在本体世界的营垒里修修补补,随时收拾现象界的残骸。

当然我是乐观了些。在这样一种言说逻辑中,自我是日益两重化的;当我不得不正视现象界,甚至试图融入现象界的时候,便是这种自我两重化的困境:现象自我是本体自我的异化领地,或者,本体自我是现象自我的精神羁绊。这样一种困境直可以使我精神崩溃。顺着这种言说逻辑,我不禁要问:为什么本体自我总是成为现象自我的避难所,为什么本体自我的营建总要以现象自我的萎缩为代价?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意思说,鱼到了岸上靠相互滋润存活,是本真态的失落,尽管令人感动,不如回到水里,忘了彼此,也忘了自己。言下之意,自我的本体探求与建构,不如根本没有自我,没有自我也就没有关于自我的诉求。当然,也就没有自我的对话与言说,没有从自我的本体对话而来的相濡以沫,也就没有爱情。不过,这里的逻辑是,一当受了禁果的诱惑,伊甸园从此成为永恒的传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折射出个体自我意识觉醒给人类带来的精神困境。而且,我相信这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问题,甚至很大程度上不是认识论问题,正如许多重要的哲学分歧,更是一种性情的投合,并没有多少真正理论上的交锋。

读马克思的经济学手稿,我注意到这样一句话:被强制分离的而本质上是同属一体的各要素,绝对必须通过暴力的爆发,来证明自己是一种本质上同属一体的东西的分离。虽然在具体内容上与本题无关,也令人设想,是否自我两重化的困境也由于将本体自我、现象自我相对立的言说逻辑,并且表征了本质上是同属一体的各要素的强制分离?是否本体自我、现象自我本就在不同层面上交错叠合着,不是一个性格转换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格构成、比例配置的问题?从而,对自我这种组合结构的容忍与否、调适幅度决定了精神生命的延展能力与更新可能?本体自我不是单调的抽象,精神的囚笼,即便写作孤独心境,活跃在心头的仍是生命的涌动与情感的班驳,它轻扣着人性的深邃,点化了生命的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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