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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属于那里

来源: 东部文学汇 时间:2021-07-01

    在又一次深夜加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客厅的灯像往常一样亮着,但一起生活的闺蜜已经睡去。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面无表情地写下了辞职信。然后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像是逃跑一般坐上了去西藏的火车......

我坐在窗边,沉默地望着窗外。

上司的脸色、繁重的工作、城市的喧嚣......一切都随着不断向前行进的火车被渐渐抛在身后。可是,长久以来积蓄在心中的压抑与沉重却并未减弱半分。心下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悲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在我注意到的时候,一幢幢高楼早已消逝无踪,灰蒙蒙的天空也已是换成了另一副面容。

我从未见过这般惊心动魄的景色。冰雪洗净了蓝天,山巅披着哈达直冲苍穹;微风越过一座又一座高山,掠过一汪又一汪湖水,惊动了野草,唤醒了天地;茫茫的荒野之上,或休憩或奔跑的藏羚羊使这幅绝美的画作变得鲜活。我只觉我是误闯进了什么仙境,一时忘记了思考。

一片阴影投在我的身上,我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愣愣地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她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像是眷恋,像是欣喜,又像是悲伤,但又似乎哪一种都不是。

我寻着她的视线望去,入目是几个正跪拜着向前的人。

朝圣者吗?

我默然。人,真是种可笑的生物啊,一旦犯了错便用这种方式去寻求救赎,甚至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结果呢?不过是人为了求得自己内心的安宁,做了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罢了。我不明白,那个妇女又是在因何而动容。

两天两夜的车程很快过去。我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只是,在触碰到它的的那一刻,我却有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我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我就像是一个从围城中逃出来,却又不小心闯进一个我永远也无法融入的地方的怪人。我的穿着,我的表情,甚至我的每一呼每一吸都显得那么奇怪。我的身上沾染了太多太多俗世的尘埃,就连血液里流淌的也只是有关城市的浮华。

我苦笑,这个地方只会将我衬得愈发的不堪。可是,为什么那么多城市里的人,包括我在内,会前仆后继地来到这里?

我随着大多数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欣赏着一处又一处摄人心魄的美景。直到我遇见那个藏族人。他穿着一身藏服,身材高大强壮,黝黑的脸庞有些粗犷,一双剑眉透着草原儿女的豪迈与坚毅,却也让他显得过分凌厉。这样的他并不英俊,可是,仅仅是他的那双眼睛就让我感动得几乎落泪。

我坐在骑马场的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教着游客骑马。然后,不多久,他牵着马儿走到我的面前,问我:

“你要试试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慌乱地点了点头。你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双震撼人心的眼睛,它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这世上所有的黑暗。那里面闪烁着熠熠生辉的色彩,像极了夜晚滴落在湖面的点点星光。

我在那双纯粹得可怕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西藏是这个世界上很后一片净土。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更是因为那一个个纯净无暇的心灵。我知道,唯有如此澄净的大地才能孕育出如此洁白而又自由的灵魂。

这里并不是我该待下去的地方。

那天下午,我匆匆地买下了返程的火车票,没有犹豫,没有留恋。只是,在再一次看见那些朝圣者时恍然懂得了什么。雪山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从始至终一直用很为宽容的胸襟接纳他们,用很为温和的方式洗去他们的污浊。

他们,很终会寻得内心的平静与超脱吧。而那个妇女,是否又是因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遗失已久的虔诚与信仰,才会那般动容?答案不得而知。我也并不想再以我自己去揣测他人的看法。人,是不同的。

回到家后,闺蜜笑得一脸灿烂地拿着我留下的辞职信和纸条,告诉我,她觉得我只是需要暂时静静,就给公司打电话说高烧不退住院了。我拥抱着她,说了句谢谢。

我回到了我原本的生活,只当有关西藏的一切是我无意闯入的一个美好的梦境,不去想念。然而,我却独独忘不了那双眼睛。它总是在我陷入尘世时,一次又一次提醒我,这世界虽然不尽美好,但永远有那么一个地方,流淌着这世上很为纯净的水,吹拂着这世上很为自由的风。

而我,应该学会与这个世界温柔相拥,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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