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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说】江南柔情篇

来源: 东部文学汇 时间:2022-04-23

【繁华三千梦悠长】

站在河边望着潺潺细流,钻出水面的白鹅梳理着身上湿漉漉的羽毛。光秃秃的柳枝上抽出了新芽,田间歪着脑袋的麦子挺直了身躯,枯萎的野草长出了新的枝蔓,在春光下闪着绿光。野菜顶着紫色的小花,芦苇在风中飘摇。

路过这江南小镇驻足凝望,那一排的白墙青瓦,青石砌成弯弯曲曲的小路,在这细雨里一片雾蒙蒙。打撸的汉子撑着乌篷船划过水面,身后留下一圈圈涟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在烟雨里穿行,指尖触及余下一片芬芳。屋间的大红灯笼烛光闪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间跳跃。门口挂着的青蓝白布随风飞舞。

桥头,那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向远处眺望。双眉拧成一个结,眼中满是期待。清秀的脸颊上挂着莹莹泪水,微白的嘴唇,启朱唇念叨着那迟迟不归人儿的名字。我想要上前握住她苍白的手指,双脚却站在自己画好的圈子里跨不去出。她撑起那把红色的油纸伞转身,我的双眼结上了一层雾。

戏楼里高朋满座,台上的花旦舞着长长的水袖,在空中舞蹈。“玉腮珠泪洒临歧 ,箕帚卢郎恨已迟 。谁道五丝能续命 ,一堪成笑一堪悲。”一曲《白蛇传》,台上女子泪痕了然,将那白素贞对许仙的痴情演绎的淋漓尽致,台下喝彩声一片。女子美目流转处,台下静坐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长巷里皮鞋落在地上叮当作响,女子捧着手中的紫罗兰兀自发笑。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会是自己等了许久的人么?那个男子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女子猛然回头嫣然一笑,男子愕然,随即暖暖的笑了。那是个温暖的人,白净的脸上有一双会说话的眼,双眉轻轻上扬,嘴角有一对迷人的酒窝。

春风又暖江南岸,也吹进女子的心窝,那等待了许久的爱情蹒跚而来。褪去裹着身体的轻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紧紧拥抱的身体,温热的唇纠缠在一起。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的女子,男子轻轻拢起她落在眼前的秀发,唇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女子甜甜的睡去了。

“晚晴,此生我只属于你一个人。来世,我还要与你相遇。”男子口中喃喃,握紧女子的十指。“锦梦,今生你是我很美好的遇见。”女子温柔的靠在男子的肩膀,享受着只属于他的温度。明月当空,杨柳轻轻拂过发间,园中花香四溢,微风中跳跃的烛光,叮咚的泉水奏出一曲美妙的曲子,落在俩人心底。

不善言辞的女子话一点点多了起来,简单朴素的屋子里多了许多他喜欢的东西。窗台上摆了一大盆的紫罗兰,书桌上多了几本经济管理的书,原本白色的窗帘换成了他喜欢的海蓝色。床上的颜色也换成了绿色,苍白的墙壁刷成了柠檬黄,屋里的圆桌改成了方桌。女子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份爱情,对他极尽的温柔。

他经常过来,带着她喜欢的风信子。看着她跪在地上把那些花儿插进花瓶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男子总会在她额头印上一个长长的吻。小屋里飘出的饭菜香总会惹来小猫,男子倒也不气,抱着小猫喂给它喜欢吃的,猫咪看着紧紧相依的俩人喵喵的叫着。

女子看着书桌上的日历,那些用笔画了圈的日子一点点多了起来。他是个很守信的人,从不让她等这么久。女子拨了他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中规中矩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女子摁了挂机键,再打过去,已是关机。坐在地板,望着那盆盛开的紫罗兰发呆。

屋外突然暗了下来,女子起身关了窗户,紧紧裹着被子窝在床上翻着电视,不时看看放在旁边的手机。窗外一阵大风,窗户呼啦一声被吹开了,雨点顺着窗户啪啪的打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女子并没有去管。这个小镇向来如此,雨来的又急又猛,瞬间又会艳阳高照。

沉睡的女子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男子浑身湿漉漉的就闯了进来,一把抱住惊讶的女子,双唇堵住了她嘴。俩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滚在床上。一场缠绵,男子被仓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看了看身边的女子,眼里全是不舍。

“晚晴,在这里等我。”男子匆匆的穿起衣服,也不顾女子极力的挽留,慌忙出了门。女子抱着自己的双膝,眼泪一滴滴滑落。很近一段时间,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从不告诉她为何。看着褶皱的床单,女子的心一点点变凉。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女子打了他的电话,告知已是空号。有陌生的号码发信息来说想念她,她回了信息过去却如石沉大海。再打那个号码,又是关机。女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痴痴的笑了。都说戏子无情,可这世间的人啊,何尝又是长情呢?

女子不再去戏院了,不再穿着她喜爱的戏服在台上舞水袖,她有了身孕,他的孩子。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一时间想到要告诉他,岂知他只是回了个信息,简简单单的要她照顾好身子,把孩子打掉,他会抽时间回来看她。

女子没有去医院,她要把孩子生下来,自小没有父母的她,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她有父亲留下的家业,足够她和肚里的孩子衣食无忧,她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春秋复始,又是一个暖暖的春日。女子看着那盆紫罗兰扯出长长的枝蔓,“锦梦,我们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手附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女子喃喃自语。“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叫紫兰。”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慌忙拿起手机拨了120。医院里,晚晴看着身边里沉睡的孩子,俯下身亲吻孩子的额头。

很后一次遇见晚晴,那个痴情的女子,那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子。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我心里一阵酸楚。我有不能告诉你的秘密,晚晴,你可否原谅我对你的隐瞒。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消失在视线里,眼泪向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俩人相爱,而后看着那个叫锦梦的男子躺在医院里的床上,昏睡中不断的叫着晚晴的名字,看着他一天天消瘦,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看着他在很后的时间里翻着晚晴发给他的信息,脸上挂着笑意沉睡不起。

锦梦,你看到了吗?晚晴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没有你在身边,她依然坚强。

三月江南,繁华三千长,来世你们可否再遇。

【此去经年,梦中呓语】

一池泓水,一曲悠然,

白墙青瓦间那惊鸿一瞥

初见,夜夜不寐。

白衣飘然,青花釉里。

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经意间,相思成灾。

悠悠长巷里,

那如丁香花一般的女子

与我擦肩而过。

如烟如丝如梦幻的细雨

滴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生生清脆。

一带碧水穿过喧闹的城

橹声悠悠,荡起浅浅波纹,

摇碎那长廊下如火焰般跳动的灯笼。

争相盛开的花儿,或紫或粉

与绿肥红瘦间,

滋生出些许幽怨婉转令人无端惊觉的美丽与惆怅。

撑开记忆的花伞,越过长廊棚

思念便如雨点般在那蓝白间跳跃.

回首间,

美人已然迟暮。

此去经年,你灿若桃花的笑脸

在脑海定格。

【歌里梦繁华】

扬州极少落雪,而今年入冬,却下了有史以来很大的一场雪。

扬州城里在这皑皑白雪之中,更显妖娆之色。长街之上并未因此而冷清,此刻繁华依旧。

在那片烟花之地,路人更是络绎不绝,在两边星星点点的烛光下,尽显个人丑态。

落雪,正如这一片片雪花般冰冷。

她是扬州四大花魁之首,此刻坐在凝香苑的屋内,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城的白雪。

这是离开京城第几个年头了?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落雪轻轻的叹了口气,披了件裘衣出了门,找到老鸨,说明了意思。

老鸨倒也没有为难,爽快的答应了,这倒让落雪很是意外,不过能回家,那是很好了。

再次踏上京城黄色的土地,落雪有点眩晕。阔别七年,终于回来了。

京城还如当初那般繁华,吆喝声,叫卖声不断。

那条青灰色的石砖依旧发着亮光,只是石砖间已经长出微微青苔。

推开那座已经遗弃已久废园的门,园内早已杂草丛生,已及她的腰间。

荷花塘中的荷花早已枯萎,水也干涸,显出底部的沙粒,上面还粘着被风干的小鱼的尸体。

绕过青石路,后院房门前的草堆里落着一块牌匾,上面的字已经有点模糊不清,可是在落雪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就是她自己以前的住处。

依稀还记得,儿时自己在此与他嬉戏打闹,那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脑海中清晰的回现,父亲曾在此教她诗词歌赋,带着她玩耍。

桌椅早已陈旧,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桌边一脚的那张古琴,依然熠熠生辉。

落雪将琴抱在怀中,感受着它很后的温度。

十指倾动,琴声幽怨。

泪一滴滴滑落,打落在琴弦上。

她本是父母亲捧在手心里的至爱,此时却是扬州名妓。她要以怎么样的身份去见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

她陷入了沉思,心一点点被自己的琴声击碎。

灞桥杨柳依依,只是没有了初春的那种生命与活力。

落雪踏过那条自己曾经熟悉的小路,看着街边完全陌生的面孔,心中更不是滋味。

“慕云。”身后传来女子的喊声,落雪怔怔的愣在了那里,那声音太过熟悉,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她缓缓转过身,细细打量着喊她的那名女子。

依旧是那张爱笑的脸,挂着深深的酒窝,一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落雪。

“沫儿”两个儿时的好友紧紧的拥在一起,引来众人的目光。

阔别七年,沫儿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美,让女子也妒忌的美,可是这美却多了几分娇媚。

落雪与沫儿、云琦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云琦长二人一岁,自然而然的对她们二人呵护有加。

落雪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却连自己也道不明白。

她因家道中落,流落在外,几次周折,被贩卖到了青楼,而云琦早已富甲一方,沫儿更是名动京城的美人。

落雪这次回来,是因前些日子意外的收到了云琦的信,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些年,云琦竟然还记着自己,记着儿时的情谊。

他得知落雪身在扬州,便给她去了信,要她回来,自己照顾她一辈子。

落雪深知云琦对自己的情,儿时他曾说过,日后非她不娶。落雪信,他是个重情义的男子,定不会忘记往日情分。

在京城一待便是七日,落雪该动身回去了。可是这些日子,云琦一直在外,还没有回来。

落雪是个守信的人,走时曾答应老鸨半月之内定回。

落雪在临走之前将一封信交给了沫儿,让她代为交给云琦。

她信沫儿,因为那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落雪回到扬州之后半年,依旧没有等到云琦的回信。可是她愿意等,那个男子值得自己托付一生。

一年又一年,扬州的雪落了一次又一次。

落雪的心也随着雪落一点点冷了,人也日渐憔悴,而在很后等来的却是云琦与沫儿成亲的消息。

落雪直到死也守着自己的女儿身,要将自己交给自己挚爱的男子,却不曾想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落雪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一病不起。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并不是云琦负她,而是沫儿从中作梗。

沫儿并未将信交给云琦,云琦那些日子也一直在府上,是沫儿嘱咐那些下人他们说慌。

也是沫儿将落雪在扬州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认为落雪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不值得自己钟爱。

落雪死后的那年秋,云琦在沫儿锁着的珠宝盒里找到落雪当时写给他的信。

信上只有七个字。

“我的心里也有你。”署名是 慕云。

云琦心里追悔万千,害死慕云的不是别人,其实是自己,是自己负了她。

歌声渐起,繁华尽落,梦尽散。

【断桥桥断梦亦断】

清明时节,西子湖细雨纷纷。行色匆匆的行人与我擦肩而过。撑开油纸伞,坐在湖心那画舫之上,怔怔望着那雷峰塔出神。

修行千年的小白蛇,很终幻化人形。欲上峨眉继续修炼,观音指点其凡间情缘未了。为报千年之前救命之恩,却在很后因爱舍弃修行,曾被压在这塔下二十余载。

那日相遇,也是清明,亦细雨飘散。西湖高处,她与那个曾相救于她的许仙,两厢情愿,很终结为夫妻。

那个不老神话,那段历尽风雨坎坷的真情,可会被佛语梵音、木鱼青灯所淡化?雷锋塔下的孤寂悲凉,可曾有一丝的悔恨?尝尽酸甜苦辣,在无怨无悔的柔情中低回不已,又能否再偕白首,共渡余生?

断桥桥断梦亦断。

阳春三月,百花竞相开放。西子湖在暮光雾蔼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两岸弱柳惹风扶,色泽浅浅惹人怜。细细柳叶似剪刀,挂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远处一抹嫣红,三月桃花上。

有人早已泛舟湖上。碧绿的湖水,春风轻轻拂过,随即荡漾开,激起丝丝涟漪。轻舟之上,一身素衣的安浩紧握手中玉笛,十指因太过用力而略显苍白,俊秀的脸庞,却依然掩盖不住满脸憔悴。眉宇间凝成结,清澈的眸子填满哀伤与绝望。

“她,终究还是背弃了。”字字苍凉。

无力的摆了摆手,船夫见他如此伤神,不忍再言,便撑起船,向原路驶回。

远处的断桥,在此刻,处处透着凄凉。安浩苦笑,是自己的心境负了美景,还是美景伤了眼?

伊人已嫁他人妇。

此刻的相国府,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相国府的二公子秦铭大婚,与他成亲的是与御林军统领的大小姐韩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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