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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年

来源: 东部文学汇 时间:2021-08-13

过去的年

在我们乡下,是不把阳历年当年的,他们只知道过了这一天离春节也就不远了,春节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年,在黄土地里刨挖了一年的他们,可以稍微停下一些时日,喘口气了。

小时候的我特别盼望过年,一到放了寒假,进了腊月,我就会掰着指头数日子,数着数着就等不急了,跑到祖母面前问,还有几天就可以过年了,到后来,家里的每一个人我都问完了,年也就到了。我之所以如此的盼年,只是因为到了年,我就不用吃往日的粗粮杂面,不用穿打补丁的衣服,漏脚指头的鞋子,给老人们磕个头拜个年,我就可以拿到几毛钱,很重要的是我和村里的孩子可以一起闹娃娃秧歌,疯狂的玩几天了。

年首先是听到的。村里,日子过的再清苦,每家每户都要养一头年猪,家里女人勤快点的猪也就大且肥一点,懒散人家的,就像周家双海家的,经不起二爷的一刀子,可再小还是个年猪啊,对他们来说,过年不杀一头猪就算不上是过年,走到别人面前也憋屈。冬月末,腊月初通常是村里人互相帮衬杀猪的日子,每天日头绕过东岗子,照到村头时,你就能听到几处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年也就意味着快来了。

我对杀猪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怕,但是我期盼杀猪,这不光光是能有肉吃,主要是我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猪尿泡。猪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一路嚎叫着奔赴“菜市场”,母亲拿着一个盛有荞麦面和小擀面杖的脸盆紧随其后,我堵着耳朵院里院外的来回跑,一会躲在院门后,一会跑到墙角处偷瞄几眼,一旦猪停止了嚎叫,就赶紧跑过去探个究竟。二爷一腿向前半撑着猪头,一腿朝后,以此借力,一只手拦着猪下巴,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一股鲜血正喷出三尺远,母亲将脸盆放在下面,等血流的差不多了拿过去,上面撒上一些荞麦面盖住那一抹鲜红,然后端回家去。现在想来,生命是如此的短暂。

不到两袋烟的功夫,褪完毛的猪就像出了浴的美人,一身光洁明亮,可上架开膛破肚,黑猪即白,白猪更白。这时我们几个孩子就会围过去,二爷将我们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等开了膛,赶紧将猪尿泡取出给我们。经过我们反复的揉捏后,插上一根竹管一吹,一个可踢可打的球就会形成。那时日子过的紧巴,哪有钱买篮球、足球之类,只有猪尿泡才是很好也很耐用的玩具,尿骚之味早已抛之脑后。

杀猪让人听到了年的气息,但若真要闻到那浓浓的年味,还得到小年。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年,在我的村庄,着实应了这个景儿。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要上天。父亲摸黑起床,在厨房找到一个洋芋,一分为二,一半放在灶头的正后面,然后点上一炷香,作揖上香,没有香炉,香只能插在备好的半个洋芋上。这是村里的习俗,小年的一天要祭灶,从早上*一炷香点燃,直到晚上送灶王爷上天期间香火是不能断的,据村里的长辈说,一是为了感谢灶王爷这一年来对这一家子饮食的照顾,二是为了讨好灶王爷,受一点香火,等上天汇报工作时多说一些好话。细想之,这不就是临时抱佛脚吗,颇带几分贿赂之意。

小年的一天,晚饭吃的要比往常早,只能吃搅团之类,并且不能有剩饭。村里人说这样是为了给灶王爷看,家里现在吃的有多差,人都吃不饱,让灶王爷上天了给玉皇说说,来年给这家人多赐福,让吃饱穿暖。这种说法想来有些不近情理,难道一家吃什么,灶王爷平时看不见吗。还有一种说法,说搅团能站住灶王爷的嘴,让在玉皇面前不能说坏话,坏话说不了那还说得了好话吗?

晚饭过后,等母亲把锅灶收拾干净,送灶王爷上天仪式正式开始。父亲拿上一些香表,跪在灶头跟前,嘀咕半天,然后磕头作揖,通知我放鞭炮。这种仪式对当时的我来说感觉很神圣,也很神秘,后来我问父亲,当时到底说了什么,父亲笑而不答。

小年一过,腊月二十四,是村里大扫除的日子,乡下人称之为官扫,意思就是这一天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这是乡下人的一种习惯,叫土俗,动土盖房什么的都要看个日子,以免得罪了哪位神灵。这一天母亲通常会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很长的一根棍子上扎上一个鸡毛掸子,房顶,墙壁都扫一遍,再将搬出去的小物件一一清洗后摆回原处。

过了扫房之日,村里的女人开始大蒸小煮,每家进去都能看到高高的笼屉上水汽缠绕,雪白的馒头,各色的花卷,肉丸子,还有肉馅的包子,放在簸箕里,盛在大盆里,日子过的宽松一点的人家,会炸一些油饼,从老远你就能闻到一股胡麻油的香味。而男人都在街道里办起了年货,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是很舍得花钱的,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街道两旁商贩摆的对联将整个西巩驿镇映得通红,商贩的叫卖声好像要把整个西巩驿淹没,人如潮,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除夕,按照习俗大人们早上还得去街上抢集。说是抢,其实就是年终了,一些商贩降价处理,人们去贪点小便宜,有时候也是买些前些日子忘了的年货。等过了中午,大约下午一两点,便开始请祖先回家过年。大门打开,大人端着盛有茶酒,香表的盘子在前,凑热闹的小孩在后,出了场,走上不大点的路,便朝着祖先坟墓的方向跪拜,献茶献酒,随后鞭炮齐鸣,祖先们被端进客厅,花果早已摆弄合适,村里人将此称之为“坐纸”。这时候通常小辈会给长辈磕头拜年,诸事礼节完毕后,开始贴春联,挂红灯笼。村里没有所谓的年夜饭,一般都是长寿面,也不会等到天黑才吃,贴完春联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母亲的长面有两种,一红一白,红的是鸡血面。

那时没有电视机,也不知道春晚这回事儿。天黑送走下午接回来的祖先后,一家人便开始轮流洗漱,说是去旧迎新,把一年不好的都洗去,来年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每个房子都得点上灯,都得亮着,就连羊圈,驴圈也不例外。一盏煤油灯,一缕细细的油烟升起,微弱的灯光下映出一张全家福,一年所有的苦恼都将在这欢声笑语里消逝。

时光如流水般流逝,我已不再是那个天天嚷嚷着要过年的小孩了,过年对于已经三十而立的我甚至会感到一丝恐慌。没有了美食的诱惑,没有了新衣服的期盼,没有了一些习俗的延续,年总感觉缺少了一点味道。我所怀念的那种年,现在的小孩不知也没有几分兴趣,他们自有他们快乐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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