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那年。
凌晨，空阔无垠的苍穹深蓝穵亮，茫茫星海闪烁着无数颗透玲珑剔透的灿星，簇拥着皎洁俊美的弯月，竞相争辉夺彩。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惊醒了沉寂的夜空。校园里，操场上即刻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合着“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的哨音和“一、二、三、四！”的呼号声，一个个精神抖擞，朝气勃发，从校长到教师、学生，每个人都是那么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国旗冉冉升起，国歌激昂嘹亮，敬礼庄重整齐。伴随着一声威严的收操令，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缓步走向各自的教室，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突然我发现前排中间的位置上显然缺少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叫娜娜的女娃，粗衣素衫不甚整齐，却也干净朴实，俊朗清瘦的容貌显然有些营养不良。两只机灵会动的大眼睛总露出几分羞怯和拘束。连老师提问问题时的站立姿势都显得那么的迟疑缓慢。似乎总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浓浓的睫毛下精灵透亮的瞳孔泛着灵异的目光，好像在问“老师是喊我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也是怯懦懦地佝偻着身体斜靠在桌子上，赢赢弱弱地回答问题。但是学习成绩还是相当的不错，每次考试都在全班前茅。“挺聪明的孩子，咋有啥变故？恐怕是家里经济拮据，交不起学杂费？”我一个人默默地思忖着。早操过后，上午*一节课时，我特意又朝娜娜的座位看了一下还是没见人影。问和她一个村上的同学，有人说，她不上学了，也有人说她转学走了，但是究竟是啥原因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咋了？中午吃过饭后，我放弃了午休，约上同事乔老师一块，信步向方庄走去。当时的乡间道路蜿蜒曲折，村庄绿树掩映，荒草遮顶的破草屋随处可见。我们来到方庄村边，正好碰上要去上学的学生，喊住询问，让他给我们带路。按照小男孩的指点，我们踏着几个连体鱼塘的坑沿，在村庄的北边靠中间的位置进村。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村道，终于看见了一座几乎全是土坯垒砌的三间低矮的瓦房，太那个了？正堂屋的上棚却被人掀去了屋顶，抽跑了檩条和椽子。后来为遮风避雨，房屋主人用几根细长的竹竿撑起来，上面乱七八糟覆盖着几片石棉瓦和五颜六色的塑料薄膜。偏房也是两间麦秸覆顶，上面盖着一块破旧的蓑衣。屋角处的苦楝树上，还耷拉着一节已经腐朽了的半截牛缰绳。正对门的邻家，砖包皮房子的后墙上，还能看见一条斑驳破旧的大幅标语：“宁让家破，不要国亡！”。我和老乔顿时明白了娜娜中途辍学的原因。虽然，事件已经时过境迁，但政策依然，仅靠几亩薄地赖以生存的庄户人家是很难有经济翻身的。再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医都需要打点，所以，日子过的依旧相当辛苦。
听到小男孩报信，娜娜一只手拽着妈妈的衣襟，怯生生地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我和乔老师来了，两只浓眉大眼滴溜溜地转动着，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靥。我说明来意，仔细询问了小娜娜的近况。娜娜的妈妈搬出一条粗木板凳，用袖头擦拭着板凳上的尘灰，凄畏畏地说：“今年收成不行，几个孩子上学，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啊，这二女儿我们不想让她再上学了。她伯身体不好，挣不来大钱，日子过的太艰难了。我一听急了，忙委婉地劝说道：”那怎么能行哦！这么聪明的孩子，不上学多可惜呀，马上都要上初中了，不让上学，会耽误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啊！这样吧，咱们商个量，孩子的父亲回来您给她说，学费我替你们交上，书本我来生办法行吗？”转而，我又喊过娜娜，“娜娜，咱俩约定一下您看好吗？您不要操心学费、书杂费，您只管好好努力学习，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咱力争考上重点中学，将来再上高中，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我看你能行！”“嗳，听说下学期就开始两免一补了，就是家庭贫困的学生免费就学。”乔老师不失时机地又提供了一个好消息。“小娜娜，您的学习成绩不错，继续努力，将来一定会有好的前程。您长大了想干啥？”我们亲切地和小娜娜攀谈，鼓励她。“我，我也想当老师。”小娜娜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完，自己首先笑啦。“好，咱俩说定，可不许再打退堂鼓啊，一鼓作气，争取将来咱俩当同行！来，咱俩发誓，一百年，不许变，0K！”我和乔老师在娜娜母子俩的承诺中拉着娜娜一起回到了学校。
在后来的日子里，娜娜很是争气，徬晚时分，当天的作业做完后，总还要把做过的试题，重新再做一遍，直至完全满分为止。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娜娜以很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初级中学。再后来，由于工作调动的原因，自从娜娜上了中学以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当年的孩子们也在不知不觉的“失联”中渐渐长大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但是在一次文学平台集体聊天时，娜娜的名字晃入了我的眼帘，我特意打开她的微信朋友圈，也的确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缘故，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竟相互加上了各自的微信，三句话说完，“您是我的亲老师吗？”“您是我的亲学生！”没有寒暄，没有犹豫，没有介绍，从微信聊天中就认定了二十多年前的老师、学生。通过深入的聊天交流得知，娜娜自从考上中学后，一直勤奋学习，不忘初心，一路高歌猛进，后来考上了河南师范大学，毕业后立志回报家乡，当了一名中学老师，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只是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们从未谋面。想不到，这小娜娜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早已从一只乡间的丑小鸭变成了翱翔蓝天的白天鹅。从她发给我的微信照片上我看到了一个俊秀靓丽，阳光灿烂，漂亮丰艳的美少女。不过那双聪颖灵动会说话的大眼睛依旧还是那么机敏好看。尽管娜娜早已是两个宝宝的母亲了。爱人是一名服务于海洋贸易的“国际友人”，但她自己仍毅然决然地一个人留守在家乡，义不容辞地坚守在教育事业的很前线，同时还肩负着照顾两个家庭、父母、孩子的任务。
看着娜娜的坚守，想着自己几十年义无反顾地描绘着自己的梦想，固守着人生职业的清贫和理想的清高，并且为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倏然间，一曲“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歌声响彻云霄。我竟醉了，那是一种沉醉的约定。
作者简介:刘明月 笔名清风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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