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年味
童年时的年味,几乎都是在熊熊燃烧的灶火中点燃的。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很多农村的厨房已经没有了灶台的一席之地,也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怀念过去那些袅袅上升的炊烟,更加怀念灶台上那根又黑又长的烟囱。
记忆中的年味,是从尾牙前后的除尘开始。每到这时候,母亲总会停下忙碌的脚步,全身心投入到打扫卫生这一大事中。平时忙着上山下海的她,对于这种事比较没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如何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
看到整天不在家的母亲,突然就整天守在家里打扫这,清理那,我们几个孩子都特别兴奋,跟前跟后,总想帮着做什么。越是这样,母亲越不让我们靠近。她经常说,除尘心要灵,手要勤,小孩子一边玩去,不要瞎胡闹。于是,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离她远远地,看着她爬上爬下,用一根又长又细的鸡毛掸子清理屋顶、窗口、墙壁等处的灰尘。等她除尘完毕,就是整理菜橱了。
菜橱是用来放碗筷、剩饭剩菜的。以前没有冰箱,三餐吃不完的菜都要往里面塞,一座菜橱可以放很多东西。里面包括母亲过年时要蒸粿的模具、做饭炒菜的工具等。它一直是我们这些孩子很向往的地方,只要打开它,就代表着我们即将有一顿好吃的了。
再也没有比吃更能吸引小孩了。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里,除了玩,就是吃,谁都眼巴巴地盼望着“年兜”的到来,它的到来意味着,我们将有一段不愁吃不饱的好日子。
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农村妇女。每到过年前,总要蒸很多发粿来储藏。做发粿的方法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先要准备一锅酵母,与面粉搅拌后让它放一个晚上等待它发酵。隔天便开始大忙了。首先要准备一大锅的地瓜,先放在灶台上蒸熟,再倒进一个超大的脸盆里,跟发酵后的面团一起搅拌。这可是很吃力的活。母亲干这活时,经常累得满头大汗。她把大脸盆放在一个大麻袋上,然后整个人跪在地上,用力地搅拌。要把那么多的地瓜捣碎,并跟面团混合在一起,需要很长的时间。等到二者充分搅拌好了,再开始做发粿。
在这之前,早已清洗干净的八仙桌架起来了,米匾也放好了。母亲就把整个大脸盆抬到桌子上,然后开始忙了。先从大面团上搓一小块下来,放在手上搓几个来回,就做成了发粿的模样。做好的发粿放在事先洗净晒干的果叶上,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做好了一笼。蒸笼一共有三层,一层蒸笼大概可以放上十来个吧。等到面团做完了,母亲就开始准备上灶台蒸了。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能帮得上忙,那就是坐在灶台边帮母亲看着柴火,让她得以抽空去忙其他的事。看火其实并不是一件好差事,火要保持同一个温度,柴火不能断,你要一眨不眨地盯着灶台下的小窗口,如果火势开始变小了,就要马上添火。一般来说,蒸一锅要一柱香的时间,母亲是以此来判断发粿有没有熟的。当然,还要先拿一个出来试试。这时候,便宜的就是坐在灶台前的我了。当咬到那香喷喷软绵绵的发粿时,枯坐时的无聊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试吃完毕,确定已经蒸熟,就可以熄火了。
发粿可以存放很久,刚开始出锅时热腾腾的,软软的,特别好吃,哪怕放久了,也不怕,只要放在锅里再蒸一蒸,它就会立马变软。如果不想吃旧的,也可以换种新吃法,那就是把它切成一片片的,然后放在锅里煎,或者炸,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口感。很重要的是它可以用在不同的场合,可以祭祀祖先,可以敬奉神灵,还可以当礼品赠送亲朋好友。
除了发粿,母亲还懂得做“龟粿”,那是用现成的模具做的,比发粿大一些,外形就像一只小乌龟。至于“米粿”“甜粿”等食品,也是母亲向邻居学来的。母亲似乎总想多做一些美食填饱我们的胃。她虽不识字,却从不放弃每一个学习的机会。她把学来的新手艺,全心全意地用在我们几个孩子身上。
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这些事了。没有了年前的忙碌,自然也就失去了年味。现在一年四季都可吃到全国各地美食,那些充满年味的闽南风味却慢慢消失,真怀念那段围在桌前包粿、坐在灶前蒸粿的时光!
沈阳癫痫病重点医院西安有名的癫痫病医院郑州专业看癫痫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