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飘窗
新家在市里,多年的积蓄也算买得时尚一次。
走进主卧,明晃晃的阳光直射进来,房间一片亮堂。偌大的飘窗,我满心欢喜。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状,那个大大的飘窗盛下了我。
家里的装修风格已经商定。唯独飘窗不知道如何安装?若是闲置,岂不可惜?可是弄什么呢?我心里没谱,打定主意:决不能仓促下手。还是到熟悉的同事和朋友家里参观参观再定。
几位同事家里都是铺台面、包窗框,高档的罗马杆配上华丽的窗帘,没有多加装点,就那样空闲着。我暗地里觉得她们没有利用起飘窗的价值,甚是可惜。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还想着看过的那几家的飘窗,直摇头。要么像楼下定做书橱?铺上坐垫,在暖暖的阳光里看书,孩子一定欢喜。但我觉得把阳台做成书房应该比飘窗还实惠耐用。要么像楼上按个半橱,?又觉得那样辜负了阳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虽感有些失落,也没抵不住睡意来袭,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梦乡里很很普通的韭菜、木耳菜、香菜、菠菜、破土出芽,碧绿一片,这是飘窗?简直就是一方菜园子呀!睡梦中笑出声来,孩子爹踢我一脚:“捡到宝贝了?”
我立即清醒:“没有,只是见到一片绿。”
“痴人说梦呢,大晚上哪里绿?好好睡觉。”孩子爹翻个身,浑然睡去。而我看着遥远的月,久久不能入眠。
那就种菜。幸好我的决定在早春,要不然会耽误那梦里的一片绿呢,我暗笑。
我先是寻找合适的泡沫箱,再去马路边的绿化带取土。那可不是轻快活,一袋子土,少说也得二、三十斤,愣是被我硬生生提上楼。几个泡沫箱排好,填好土,接下来就是种子。
同事说用泡沫箱栽韭菜,韭菜根必须剪短。留下三厘米左右的须根,她植了一箱子。我也照葫芦画瓢,植了俩箱子。一晚上的时间,韭菜窜出半公分高,瞅着新抽的叶片,不禁咿咿呀呀哼出歌儿,记得有诗赞曰:东君初唤露眉梢,稚童错怪当麦苗。田丁常把秀发理,一登餐桌赞誉高。
这就是平平常常的韭菜,如今我也可以拥有它们,并且只等它们变成美食,端上餐桌的那一刻。孩子爹由衷点赞:“过年的饺子馅就它们了。”
面对娇柔的韭菜新叶,禁不住吟一句《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诗句:一畦新韭绿,十里稻花香。我不盼稻花香,只盼飘窗绿。
小区门口的保安师傅是个热心人。他很健谈,渐渐地熟悉起来。在进出小区经过时会闲聊几句。天上人间,花草树木,人情世故,无所不谈。
看着看着,忽觉太阳正好,心情不错,何不去小区门口与保安师傅显摆一下我的成绩。
那师傅听完我的复述,面上一紧:“你没有在泡沫箱底下钻几个眼,通气透风?”
“没啊。”我张大嘴,满是疑惑:“这还需要透气孔啊!”
“呵呵,那它们顶多活俩月。”
保安师傅给韭菜下结论,我偏不信。我小心翼翼地侍弄那几个泡沫箱。
因为有事要呆在单位半月不回家,临行前,我嘱咐孩子爹:“给韭菜浇水。”孩子爹把水浇到箱子沿。
家里没有人,飘窗封闭。时间一长,果不出保安师傅所料,那些韭菜没出俩月,枯黄叶片没了生气,不久后它们全部挂掉。
家里那两位一唱一和打趣我:“这家的女主没有长进啊。”
“就是,能把仙人掌给养死的人,还想一片绿。”
我没有回答他们,犹记得多年前,养过仙人掌,不懂它的习性,天天浇水。我的仙人掌被涝死了。吃一堑长一智,我总结经验教训,暗暗给自己打气: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我一定给自己和他们点颜色看看。
没有多长时间,不妥协的我,又接过同事送的菇娘果苗。这些茁壮的小苗苗抵去我对韭菜的悲哀。这次害怕透风问题,特意换了花盆。随着一天一天温度升高,菇娘果开花了,那些白色的小花柔媚可人,我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
它们结果了,几瓣绿皮保持三角形倒挂着。只是它们的枝杆瘦细,弱到令人生怜,唯怕跟不上劲,被日渐长大的果子压断。
菇娘果子渐渐大了,想象着它们成熟后,吃进嘴里齿颊留香的样子,我有些陶醉其中。
幻想着,低头瞅它们。蓦地,发现密密麻麻的浅绿色的虫子铺满叶片背面。直看得我头皮发麻,怎么办?我用手指轻轻地碾过叶片,绿虫子没了。转天,它们再次出现,绿虫子又一次袭击我脆弱的心脏。我知道菇娘果的命运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歪头,见一旁的蚊虫喷雾剂。突发灵感,少少来一下,应该伤不到果子。没想到,菇娘果在喷药后半天的时间就耷拉了脑袋。
我的绿,又一次以失败告终。这时家里的那两位倒也识趣,没有说什么。我有些心灰意冷,不再敢奢望一片绿,于是在单位对同事们抱怨。
同事们听后,笑我心太小,太不抗打击。组长应下赞助我几种长寿花,抚慰我受伤的小心脏。
她说:“长寿花品种多,错开开花时间,养好了,可以一年四季都欣赏到盛开的花。”
第二天,组长应诺,送我多种长寿花。她告诉我:“这些花开的时候里边有白色的,大红色的,浅黄色的。花型有仰头向上的,有倒垂铃铛型。有单瓣的,复瓣的,非常好看,你若能做到控制花期,让它们在春节前盛开,姹紫嫣红给春节更添喜气。”
我一一记下,并且有创意的把它们植入一个大花盆里,只待花开,看到绚烂。
过年了,一盆盆长寿开到荼靡。特别是那盆被我精心设计的多色长寿,好似一个搭配绝妙的花篮,引得多人赞赏,我也是洋洋自得。
过一段时间,我又在别处得了落地生根、虎皮兰、吊兰、芦荟……这样我的飘窗不仅有绿,还有赤、橙、黄、紫,我把它们高、矮错落排开,飘窗简直是一个微型花园。
有这个花园,我的闲余时间多了充实的内容,除草、捉虫、浇水、施肥样样手到擒来,俨然一位园艺师。我——这位园艺师没有站在飘窗前沾沾自喜,而是时不时推陈出新,变换它们的样子。
休息日,来到新家。我常常在温暖的午后,坐在飘窗前。泡一杯香茗,茶香氤氲,感觉岁月是如此静好。
随手翻开搁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不曾读完的喜欢的书,自是一番来自内心深处的惬意,倒有一种置身田园风光的自在。如今我家的那俩位也对我赞赏有加,时不时左右并立,站在飘窗前欣赏点评一下。
依旧是那个飘窗,依旧是我,依旧是在休息时间来,可是飘窗真的变了样。
在冬天,它也是多姿多彩的。我喜欢我的飘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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