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的乐子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乐子　　　　活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田地。子女。牛。羊。猪。狗。马。鸡。生活。　　　　石匠的乐子，一辈子一个韵律。一辈子一门心思。　　　　夜半深邃的星空，残留月华斑驳的余晕。石匠老早就醒来。挑满一缸的水，清澈的水。犹自泛着点点的星光。然后生火。小心翼翼，不让一丝的浓烟漏出火炉。　　　　看子女嘴角轻佻的诡笑。看妻子满脸的甜蜜。石匠笑了。笑容绽的像一朵棉花。棉花，也是石匠的收成。　　　　装一袋旱烟，点燃。在门口回头。一点亮光聚焦了一屋子的温暖。　　　　上路。石匠把一袋旱烟吸的吱吱的响。烟锅里一颗耀眼的火星子，映上石匠的脸庞。掩不住的笑意牵扯出一条条皱纹堆起的沟壑。　　　　挽歌　　　　血红的残阳，总也掩不尽石匠心头那片深蓝。那份希冀里升腾的梦幻。　　　　举过头顶的铁锤，就等着一声呐喊。一声呐喊悬在喉咙口，只等深沟里的锤音荡尽。一声漫过一声响。　　　　激情处宣泄的呐喊，无怨于沉沦的锤音，震碎漫天残阳吞吐的血红。奏出傍晚很后的挽歌。沙哑的歌声，唱出石匠心底掩饰不住的希望，唱不尽大山古老的宿愿。　　　　铁锤砸上錾子，錾子划过石头。划过。再划过。划出石匠满眼的心事。划落他骨子里渗出的信念。　　　　铁锤敲打錾子时溢出的火花，在暮色里一闪而过。在石匠眼中久久不褪色。当山沟嚼碎很后一声铁锤滑落的圣音。石匠看准回家的路。　　　　一路走来。石匠与自己谈笑风生。　　　　英雄　　　　乱石外面，还还是乱石。从不塌陷一方黄土。只是偶尔渗出一捧潮湿。　　　　从乱石中去。又从乱石中来。总也走不出乱石的围剿。连家也和石匠一起，迁不出乱石沟。　　　　石匠站在岩石上回忆，回忆自己的故事。沉思别人的梦境。自己的故事发生在别人的梦里。而石匠，一辈子只停留在一簇风景里。乱石。子女幻象里的世界。　　　　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石匠保持着高大而清癯的形象，在阳光与季节的夹缝里忙活。　　　　石匠被命运栓在乱石中。在这里，没有梦想。没有欲望。这里是他很终的墓穴。石匠朴素地思想。与石头拼斗几十年了，总是谁也败不了谁。想到这，石匠放出英雄才有的笑。笑声，在乱石沟里来了又去，久久散不尽。　　　　老了　　　　孩子的世界很大，很辽远。当石匠的手再也够不着孩子。他的眼睑便迅速塌陷了。夕阳里，再不见他魁梧的背影。暮色掩去了阳光卸下的余温，也掩去了石匠炯炯的目光。　　　　石匠老了。老石匠了。　　　　惟独那双手，坚硬如石头的手。一如高举铁锤与石头对峙时的倔强。　　　　石匠把他的梦藏在家里，藏在枕头下。枕着梦入睡，就不会失眠。　　　　石匠再不去乱石沟。只是常常抚摸绣了的工具。喃喃的在说，老伙计，该睡了罢。　　　　再不去乱石沟。石匠整天望着村口的方向，一脸憨笑。娃们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