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盈
我的对桌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虽不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但从她的举止言谈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份历史的凝重与现代气息的叠加。
她十六岁就被大队聘为小学民办教师。她本渴望做个服装加工者,也就是小裁缝。以她的话说:是命运选择了她,她远没有选择命运的资格。
从教四十年的她,经历了什么呢?
初,她穿着花褂子,黑面白底的布鞋,戴着方头巾,在黑板上写教参,让学生抄在本子上。同校的一位年长的教师告诉她省劲的办法:让一个大点的学生替老师在黑板上抄,她只说“不”,没有理由。
这让我看见了张艺谋的《一个也不能少》中的那个小老师。那块黄土地上很常见的很耀眼的红头巾,那双认真得近乎执拗的眼睛让我这个80后的小生突生敬畏。
再,她离开了自己的小村子被派到一所只她一个人的小学校。她没设立办公室,那间房子里放扫帚和粉笔什么的,实际上就是做了库房。她整天待在教室里,她说愿意看着这些孩子,看着她们学习也好,打闹也好。她说冬天里,屋里多个人喘气就多份热乎气儿。挡在窗户上的秫秸被风刮下来,她就斜着身子用肩膀顶着继续上课。爹让人给她砸了一双毡窝(保暖鞋),那里面却常常插进两三双红肿的小手。
又,出嫁了,挣来的工分支不起婆婆小姑儿的眼皮。开始还是暗地里使绊子:把吃饭的时间和放学的时间故意错开。中秋节时婆婆公平给她和小姑儿分红,按参加劳动的比数核算,结果她只分得一个月饼和两毛五分钱,婆婆还责令她代表婆家到娘家送节礼。后来小姑儿以嫂子偷懒去学校歇脚为由,公开要挟不出工。婆婆摊开了,黑着脸说:别去了。那个时代谁看得上穷教师。可是这么简单的理儿就没让她接受。还是那个字:不。
隔着两张办公桌,她常流着泪笑,抹一把泪,笑出一脸的灿烂。
老了,那几年拼死拼活地考了三年的“专业合格证”,现在也过时了,知道自己远不合格了。普通话听着容易,自己一张嘴就没了正音;键盘上戳多少下子也输不进几个字,真是老了。虽是这么说,学期末就退休的她仍然一有时间就坐在电脑前忙活,只上思品课的她桌上仍放着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循着拼音一个人叽哩嘟噜地念。教师之职虽不是自己选定,在她的心中却如火炬般灿烂,且一直坚守。这是我等所无力理解的,也是我等无上崇敬的!
她,他们——民办教师,是自行车链条上的一扣,是火炬传递中必不可少的一站,那个时代感谢他们,以后的每个时代都会感谢他们。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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